【祺泽】远方不远。
*请勿上升真人
1、
颁奖典礼后台，助理不断在给李天泽打气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现其实比李天泽还要慌张，经纪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，又目光坚定的点了一下头：
“去吧。“
台下掌声震耳欲聋，李天泽踩着自己心里的鼓点慢慢上场。
他不是那种会喜怒于形色的人，有时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，旁人看来却云淡风轻。
可即便再稳重，在这次上颁奖台的时候，他还是趔趄了一下。
万幸，舞台侧面灯光是暗的，没有人看到，那没有丝毫间断的掌声就是证明。
主持人把他拉到舞台中央，露出公式化的笑容，李天泽被直直打下来的灯光弄得有些晕，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。
“好，那我们接下来有请，著名演员马嘉祺来为我们颁发本届最佳新人奖的奖杯。”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马嘉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穿着西服，却带着黑色的鸭舌帽，放在别人身上会被说不搭，但对于马嘉祺，台下光鲜亮丽的明星们只当这是他的风格。
他轻轻递过奖杯，握了握李天泽的手，往前一倾，做了半个拥抱，嘴唇贴在他的耳边，只说了四个字，便鞠躬退场：
“加油。终于。”
2、
那四个字仿佛一个开关，让李天泽眼前的所有、耳边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是啊，终于、终于、终于。
没人能感同身受你的苦，只有成绩才能证明流过的汗。
他长舒一口气，念出之前准备好的获奖感言，声音还是有些颤抖。
角落里有人摘掉了帽子，望他出神。
李天泽不是科班出身，外界普遍评价他能连续接演大IP电视剧，是因为其姣好的外形和庞大的粉丝群体。
有评论家更狠，说他只能做被困在方格中的电视明星，难登大雅之堂，更不用谈成为真正的演员。
其实这位评论家不是专门针对他，只是在试图批判整个现象的时候，挑了最软的柿子捏罢了。
去年，他默默接下了《迷虹》作为进军电影界的处女作，因为题材的敏感性，前期没有进行任何宣传，直到杀青后，才引起一部分媒体的注意。
电影分为四个部分，聚焦四种边缘人士，李天泽饰演的角色是个异装癖，白天是产品经理，晚上着女装在大街小巷闲逛，后来因为冲上前救了一位被醉鬼围起来差点要强奸的女孩，被连刺七刀身亡。
媒体本想表扬见义勇为，突出的却是“异装癖”这样的字眼，家人声称没有这个儿子，拒绝为他举办葬礼，后来一部分社会人士自发为他操办葬礼并送行。
外媒评价《迷虹》，全片透露着即便遭受最大恶意却依然怀抱希望的信念，这正是在边缘挣扎着的人最真实的写照。而李天泽的表演，仿佛给角色注入了灵魂。
这回国内没有出现反对和嘲讽李天泽的声音，并不是说一部电影就改变了他们的想法，而是光谈论起这个电影，都是不允许的。
经过前几年不断出台的“政策“，和文化策略上的调整，这方面的电影在国内已经彻底没有立足之地，观众能看的，只是被上头过滤后留下来的岁月静好。
拍完《迷虹》后，李天泽便受不了横店拍电视剧的节奏和环境了，只觉得，一切都很虚。
3、
不出意料，《迷虹》入围了很多国外电影节，导演、摄影、音乐、表演都有提名。
甚至有一次，李天泽连续拿到同一个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的提名，可最终却依然颗粒无收。
说没有遗憾是假的，但能够体验不同国家的电影节，跟着导演和不同人聚餐，也算是收获颇丰。
最后一站是台湾，李天泽本没有报多大的期望，就当放松心情，之后重整旗鼓再出发。但临颁奖前一天组委会在侧面暗示团队，李天泽这次很有可能会拿到奖。
时代风向不一样，人就变换着不同的活法。但依然有人，气节仍在。
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，李天泽目光越过半个大厅，留在马嘉祺身上。
经纪人注意到了之后，凑到李天泽跟前：
“我听说今天给你颁奖这个人演技虽然不错，但脾气特别差，可不好相处了。“
李天泽头一歪，皱着眉头：
“是这样吗？那我还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，去了解他。“
说罢便起身，端起酒杯朝大厅那头走去。
“老师您好，初次见面，请多关照。“
马嘉祺还未转过身去，光是闻味道，就知道是李天泽，刚刚颁奖的时候，一靠近他就能闻到特别的香水味。
“叫我嘉祺就行，我不过进圈早一些，咱俩年纪差的并不多。“
李天泽有些不好意思，垂下眼帘，马嘉祺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，心痒痒。
“哦还有，其实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哦。”
“对……刚刚颁奖的时候已经见过了。”李天泽挠挠头。
“不对，第一次是半年前的东京电影节。”
马嘉祺抿了一口红酒。
4、
李天泽当然不记得了，那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，走完红毯之后便飞奔回酒店，路上撞到了一个人，他说了声sorry，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马嘉祺在展映的时候看过《迷虹》，所以迅速凭借侧影认出了这个演员，本来想打个招呼，顺便夸一下他的表演，可对方脸色很差，看上去像是有什么要紧事，马嘉祺便没有再跟上去了。
李天泽一听，确实想起来在路上是撞到过一个人来着，这下不停点头给马嘉祺道歉。
马嘉祺右手扶着他的肩膀，爽朗一笑：
“真的没事啦。“
俩人交谈没多久，李天泽就被与马嘉祺同一桌的一个大导演招呼过去，大夸一顿，半开玩笑的说，想让李天泽参与他的下一个项目。
李天泽特别激动，能和这种量级的导演合作，不给酬劳他都会拍。当然，越是这样的导演的电影，酬劳越会想对公正一些，毕竟谁都不能用爱发电。
因为一时兴奋喝的酒有点多，晕晕乎乎。
离场的时候他本来想主动去要一下马嘉祺的联系方式，却被告知对方需要赶飞机所有半个前就走了。
李天泽有点沮丧，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去要。但是转念一想，回头托别人打听一下也可以。
回到酒店瘫在床上，正想拿手机联系妈妈，李天泽突然摸到兜里还有别的东西，好像是个卡片。
诶？马嘉祺什么时候把名片塞进自己的兜里？
很快，喜悦的心情压过了好奇，李天泽把这张薄薄的卡片放回兜里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。
5、
马嘉祺离开晚宴，打车去机场。
出租车司机热情和他寒暄了好久，后来看马嘉祺兴致不太高，便把音乐的音量扭高，自己跟着哼了起来。
马嘉祺确实心不在焉，他脑海中李天泽和《迷虹》中的角色本身时而重合、时而分离。
而且，他自己也有些不太理解，为什么会在临走前，偷偷往对方兜里放进自己的联系方式的行为。
马嘉祺很早进圈里拍戏，小时候妈妈是助理兼经纪人，帮他和大人们打交道，也嘱咐马嘉祺不要乱给别人自己的联系方式，免得日后麻烦。
长大后马嘉祺也很少主动去要别人的联系方式，一是怕麻烦别人，而是怕麻烦自己。
但今晚，他破天荒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一个真正认识了才不到5个小时的人，真怪。
台北刚刚下过雨，窗外的霓虹映射在车窗玻璃上的水滴，司机师傅听着一个有老烟嗓的男人在唱歌，一瞬间，让马嘉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。
“杀了诚实吧，或者杀了爱情吧。”
“爱情来的时候你就会背叛你的诚实主义。”
马嘉祺一个激灵，问这是哪首歌，把正在悠哉哼唱的司机师傅吓了一跳。
“这是陈升写的歌啦，我刚不是也有讲，我晚上开车，就蛮喜欢听陈升的歌。“
额，马嘉祺之前没听见，他一旦认真思考事情，周围再大动静也听不到。
“不过嘞，我听到这个是他和另一个歌手的对唱，叫左什么，哎呀反正记不大清，好听就ok。“
马嘉祺找到这首歌，默默插上耳机，任司机师傅继续口若悬河。
《爱情的枪》啊，可真应景。
6、
再次相遇是两周后，刚打照面的时候李天泽差点没认出对方。
马嘉祺因为上一部戏剃了寸头，所以戴了好一阵子鸭舌帽，最近头发慢慢变长，也就没戴帽子的必要了。
李天泽没睡够四个小时，就要起床去试镜，登上飞机后直奔自己的位置。
坐定之后才觉得不大对劲，总觉得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才又倒回去和马嘉祺打了招呼。
马嘉祺有点尴尬，自从他主动塞了联系方式之后，对方并没有给自己发来任何信息，或者加好友，他估摸着是自己的举动不太妥，对方觉得尴尬，就没联系。
哪知道李天泽刚过来问完好，就掏出手机说，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，接着他解释，上次其实是收到了名片，但是第二天助理稀里糊涂把西服拿去洗，跑到洗衣店工作人员也说没看到兜里又别的东西，可能是在路上掉了。
马嘉祺这才松了一口气，拿出自己的手机。
“你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。“俩人在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，不约而同的问道对方。
李天泽要飞到北京去找之前那个大导试镜，马嘉祺则是去补拍之前电影的一部分戏。
察觉到对方有些紧张，马嘉祺主动提出能不能看看他试的这部分戏，说不定能给他一些帮助。
李天泽不假思索的同意了，助理之前从经纪人那里听过关于马嘉祺的一些事情，小心翼翼看着对方，然后和他交换了位置。
7、
“我恨你！“
为了不打扰周围的人，李天泽咬着牙，轻轻讲出这句台词。
看着马嘉祺的眼神，李天泽才终于能理解之前大家说这个人脾气差是什么意思了。
他托着下巴，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，摇了摇头。
“不对，这个恨的感情，是到位了。但理解了这一段，再往下看。”
马嘉祺食指和中指并到一起，在纸上摩挲。
“他恨这个人的动机，实际上是因为他恨自己，而他说，我恨你，其实想说的是我爱你。这一段，你一定要给人一种纠结又绝望的感触。“
“而且你拳头也不用握得这么紧，可以通过别的一些小动作来表现人物的心情。”
马嘉祺在细抠李天泽的动作，气场完全压制，和那天颁奖典礼现场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。
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，马嘉祺突然放下那几页纸，换了个姿势靠近李天泽：
“我是不是有点过于严厉了。”
李天泽使劲摇头：
“没有没有，我觉得你说的都在点上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马嘉祺给李天泽讲自己以前在片场发过几次火，看到那人的态度，马嘉祺觉得自己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就演不下去了。
李天泽大概知道，他无法忍受的是别人对演戏的亵渎，是那些笑一笑、耍耍酷，就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的人。
镜头赋予权力的同时，还会给人责任。这是李天泽最近悟出来的道理。
不过……他还挺好奇马嘉祺骂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。
8、
飞机落地，俩人起身的时候，马嘉祺包里掉了个东西出来。
李天泽蹲下身帮忙捡，看到是一本冰岛的《孤独星球》，里面还夹着其他旅游社的宣传单，什么极地探索、什么星辰大海鲸之歌。
“你最近要去冰岛啊？”
“你有兴趣？”马嘉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嗯。”
李天泽撒了谎，下个月他准备去法国旅游来着，之前在那边认识了几个当地的演员，特热情的邀请他过去。
“那你这次面试过的话，我就带你去。”
这话怪怪的，不像是两个才刚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人的对话，但它还是发生了。
当晚，李天泽发来消息。
“去冰岛的签证难办吗？”
他凭自己的本事，拿下了角色。
也凭自己的本事，得到了马嘉祺一起去冰岛的机会。
9、
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，是在冰岛。
恰巧这一年，情人节当晚也是除夕之夜。
他们倚在酒店的沙发上，抬头就能透过天窗看到外面的星空。
“我等了好久啊。”马嘉祺突然开口。
“嗯？等来冰岛？”
“等你。“
马嘉祺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叫《白日梦想家》，里面有一段在冰岛拍的戏特别美。一直说着要去，但时间总是错不开。
直到某一天，电影主人公冲向直升机时的那首背景音乐《space oddity》跟随大洋彼岸一个人发射的火箭，冲上了太空。
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，马嘉祺超乎寻常的兴奋，白日梦都能实现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？
直到某一天，看过太多电影以至于泪点过高的他，还是因为《迷虹》大哭了一场。
在行人匆忙的街头，和李天泽擦肩而过。
马嘉祺如同触电一般。
是的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。
他抓住了两人相遇的每次机会，甚至故意让包里的书掉下去。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，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同意。
马嘉祺并不知道。
当他伴随掌声走向领奖台，四目交接的瞬间，他就把李天泽从惶恐的梦境拉到了现实。
在飞机上，马嘉祺和他一起分析剧本之前，为了让李天泽相信他的业务水平，眯着眼睛开玩笑说：
演员这个圈子里，一切都假得透顶，但如果你信我，这就是真。
他信了。
10
北京时间12点一到。
手机消息轰炸一般袭来，酒店门外也有中国游客在欢呼，放起了小小的烟花。
李天泽扭过头：
“祝你岁岁都要平安，之后我年年都会爱你。”
“嘭——————啪！”
此刻全世界所有的烟花，好像都是在为了某两个人而庆祝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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