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祺泽】万物理论。
*突然诈尸,超短小,泽视角。
*请勿上升真人。
-While there is life, there is hope.
1、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我送过马先生一个书签,是我自己画的。
我记得很清楚,他当时用双手接过,然后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,轻轻摸着书签,嘴角有笑意,认真的夸好书签看,最后才小心的收起来。
我当时就觉得他修养好,而且很懂礼貌。
我们是在看展览的时候遇到的,当时有幅很大的画,摆在正中间墙上,远看是黑压压的一片,近看呢,中间有个桥,感觉马上要断掉的那种。
往四周扫了眼,没看到关于这个作品的介绍,工作人员解释这幅画本来就没有名字,看到什么是什么。
马先生当时就在我后面,他当时小声说:
“天梯。”
周围人都在小声讨论,我也接了句:
“诶,好奇怪,我看到的明明是桥啊。”
马先生就在这个时候,凑近了我。
2、
他说其实这幅画还有第三种角度,完全俯视来看,这是个城市,典型的北方建筑风格,中间那条白色不过是中轴线。
旁边的人还在追问工作人员,工作人员脾气很好,就说有的人会看到桥,有的人呢看到的是梯子。
他都没有说马先生说到的那第三种角度。
我问马先生,只有你知道“城”诶。
他轻笑了一声:
“这就是我画的。”
我这才回头认真看他,还差点踩住他的皮鞋。
他敏捷往后一退,有用右手撑着我背,真尴尬。
3、
我从小就学画画,各种类型都接触过,不过没有去钻研。
妈妈说,当个爱好陶冶情操就挺好。
现在在婚庆公司做策划,也算勉强和美术啊设计什么的沾点边,平时偶尔会自己随便画点东西,有时间也去看看展览。
那天结束后,马先生约我去附近咖啡馆坐坐,他说他经常能看到我。
我挺不好意思的,因为我一次都没见过他。
杂七杂八聊了很多,但是他告诉了我很多创作者幕后的故事,这些都是在网上查不到的,还说如果有好的作品展出,他会提前通知我。
这么着,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。
他人很好,自信但并不高傲,我觉得听他聊天对我帮助挺大,临走前想送个什么见面礼给他。
摸了半天包,从书里翻出自己做的书签给他。
在专业画家面前,我的技术当然没什么值得夸的,只是觉得那个书签浓烈的色彩冲撞,很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。
4、
在回家路上,我百度了一下。
才发现马先生天生色弱,脑子“轰“地一下。
我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,但是转念想,马先生收到书签时,丝毫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情,反而很开心。
虽然说出来很自作多情。
但从知道他色弱的那一刻起,我大概就知道了马先生打心底里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。
毕竟,也是他,巧妙的引导我交换了联系方式。
直到现在,回想起他第收到书签时候的小心翼翼,我都还是想感慨,他为人真温柔。
5、
我说,马先生出生时,双眼是被上帝蒙上了薄薄一层纱。
他笑这个说法太文艺了,不就是色弱嘛。
学生时代他的体检表上总有个显眼的大叉,他努力解释自己不是色盲,但大多数情况下,没人理会他,大手一挥,喊着:
“下一个。“
色弱就是轻度色觉异常,能够分辨出大的颜色种类,只是对饱和度太低的颜色难以识别,并不影响日常生活,可绝大多数色弱通常都被粗暴的打上了色盲的标签。
中国大约有5%的色弱,但我不是这5%中的一个。
不然,我就能看到马先生眼中的世界了。
6、
我经常会好奇他眼中的世界,是不是所有的颜色都是浅浅的。
苹果的红、夕阳的红、还有偶尔的脸红,在他眼中都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他会露着虎牙说,他也好奇我眼中的世界,是不是一切都那么热烈。
人和人真有意思,明知道不可能,却还是会想要看到对方眼中的世界。
马先生衣品很好,从小就有搭配的心思。
他说有次穿着背带裤,袜子被提得老高,小皮鞋擦得很干净,结果一踏进教室就被嘲笑。
原来他以为自己穿的是白色高筒袜,实际上呢,是浅粉色的。
他当笑话跟我讲,但我笑不出来。
嗯,就是像这种饱和度低的颜色,他常常分不清,以至于现在衣柜的格子上都用便签贴上难以区分的浅颜色。
前天我想偷偷把他白色袜子换成浅粉色来着,想了想还是收手了。
我是觉得他穿浅粉袜可爱,但他自己并不一定这么觉得吧。
7、
你一定也会觉得,马先生是个十足努力的人,不然怎么在天生有小缺陷的情况下,还走上画家这条路。
他确实非常努力,而且我觉得他还有天赋在,甚至可以说,色弱也是某种馈赠吧,让他看到少数人才能看到的世界。
所以他的画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和绝大多数作品不同。
我一夸他,他就会让我马上停下。
“天泽,咱俩就别商业互吹了。”
其实他夸我的时候,比我夸的时候要多的多了。
我策划的婚礼,他也参加过几场,有一次在台下偷偷抹眼泪来着。
他平时不怎么哭,所以唯独那场我印象深刻。
晚上散步的时候,他说,是因为想到这样的正大光明的婚礼,我们永远不会有,就觉得挺难过,为他自己,也为我。
8、
每个人小时候应该都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。
我到现在,也希望自己能在人群中闪闪发光。
有次婚庆主持家里有事,临时没办法来,我就主动上去要求主持。
那束光打在我身上,感觉真好啊。
马先生说,你知不知道你自带追光灯,好几次看展览的人很多,他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都能一眼瞧到我。
“你一直都是闪闪发光的那个人啊。”
后来,我决定去考播音主持的研究生。
9、
马先生其实应酬很多,因为业内的很多人都叫他马先生,所以我也跟着叫马先生。
一开始他会吐槽这个称呼太官方,也用“李先生”来回击我。
小区门口有家叫“李先生”的连锁快餐店,每次路过,我都觉得怪怪的,他也觉得怪怪的。
所以后来还是改口叫我天泽。
不过我没改。
因为我长这么大以来认真画的第一幅画,就叫《马先生》。
画中心的是他,是被上帝在双眼蒙上薄薄一层纱的他。他背后的是一个打扮成僵尸的男孩,张开双臂,把所有伤害他的人都变成僵尸,把所有让他讨厌的事都赶走。
这幅画就挂在他书房,没几个人看过。
10、
我们是怎么开始交往的呢。
春天下了第一场雨,他拍下自己窗台的一排绿植给我,说养得很好,还说,他们的颜色一定很棒,只让他一个人看太浪费了,因为他看不到他们本来的颜色,所以分享给我。
我骑自行车到他楼下,敲门进去。
“你分不清的这些颜色,我来告诉你。”
他穿着白色的一套睡衣,眼睛都藏不住惊喜。
“今后的所有颜色,也拜托你了。”
诶,怎么突然感觉要对他的后半生负责了。
马先生说:
“这个世界上,颜色是唯一一种没见过就无法真正想象的东西,但是你给了我想象。
还有一样东西,在没遇到你之前,我也从来不知道它的存在。“
我没问他那样东西是什么。
因为我“心”知肚明,因为他也给了我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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