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名的小号

失物招领处

念北(二)


-“如果努力就能成功的话,那成功也太廉价了。”

 

 

 

这是认识不到一个月之后,李天泽蹲在凌晨的南锣鼓巷门口对马嘉祺说的一句话。

 

接着李天泽一口气喝完所有的啤酒,让易拉罐滚在脚下,然后一脚踩上去。

 

鞋子刚好被易拉罐夹住,把李天泽的身高又撑高了几厘米。

 

他一脚踩着易拉罐,另一只脚踮起来,俯视着马嘉祺,近到能闻到对方洗发水的味道。

 

“嗝。”马嘉祺以为李天泽还有什么话要说,哪只他只是冲着自己的脸打了个嗝。

 

 

轻浮且自大。就目前的了解,李天泽在马嘉祺心中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 

他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,就爱往人多的地方凑,偶尔认真起来也绝不是为了一心学习,而是抱着某种功利性的态度。一旦没有考试,就会懈怠下来。

 

明明是数一数二的戏剧学院的学生,却没有大多数学生身上的那种低调和拼劲。

 

明明没有熟到那种地步,就开始对自己的梦想指手画脚。

 

某些时刻太过保持距离,某些时候又没有分寸感。

 

 

 

 
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李天泽就又开了一瓶啤酒,转身回学校,背影晃晃悠悠。整个身子被校服裹得紧紧的,像是一只蹒跚学步的企鹅。

 

“看来只有在很少数的时刻,他是可爱的。“

 

 

 

 

李天泽回到宿舍后,一进门就狠狠把自己摔倒床上,闭着眼睛,脑子却在飞速运转,他没有对马嘉祺说出的那句话是:

 

你在音乐上确实没有超越常人的天赋,你的才能在别的地方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一个月以前,李天泽因为嗓子发炎,又要备战期中考,暂别了每晚去夜店嗨的潇洒生活。毕竟,漂亮的成绩单才会让妈妈更放心,知道自己儿子在学校里还是个“乖宝宝。“

 

白天认真看理论课的重点,晚上呢就去南锣鼓巷附近的蓬蒿剧场参加剧本朗读会。

 

在这里,他又一次遇到了马嘉祺。

 

四目相对,李天泽本想当做是第一次见到他,礼貌性的笑笑,可对方下一秒就说:

 

“咱们见过,我叫马嘉祺。“

 

画外音就是,你上次在台下损我的话我都听到了。

 

“李天泽。“

 

潜台词,不想和你产生任何联系,连多余的一个字和客套话都懒得说。

 

 

 

 

马嘉祺不是来参加剧本朗读会的成员,只是作为乐手活跃现场戏份,或者是在必要的段落,弹起吉他,使得氛围更加饱满。

 

每一场结束之后,他都匆匆回到念北,开始下一场演出。

 

帝都高昂的生活成本,不是你在清吧里唱唱歌就能撑得起的,何况马嘉祺为了音乐还总要烧掉不少钱。

 

 

他的所有的工作中,念北是让他觉得最舒服的一个环境。

 

不是十全十美的那种安逸,只是在这里他好歹还有机会唱一唱自己的歌,因为和老板聊得来,关系还可以。

 

所以当黄金时段过去,客人渐渐减少,在他唱了五六首“知名歌曲“之后,终于可以在大家稍微不那么在意的时候,唱唱自己新写的歌。

 

这个时候,只要有一份赞许的眼神投过来,他都会开心一晚上。

 

 

 

当然,像李天泽那样“嘲讽“他的客人也是有的,大多数时候,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尽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,但他不是神仙,心里多少还有有点不舒服。

 

 

大概四五年前吧,某个卫视台的选秀节目捧红了一首民谣,自那个夏天开始,人人嘴里似乎都能哼几句民谣,它比“流行“还流行。

 

在社交网络上写一句“爱上一匹野马,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。“就觉得自己深情得不得了。

 

 

再后来,民谣被消费过度,背上了很多不好的名声,大概就是说是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、千篇一律、没有价值之类的话。

 

直接导致,现在看好民谣的人越来越少,而更多的新鲜玩意又可以转瞬吸引人的目光,马嘉祺的日子比他之前想象中的更难过。

 

 

他喜欢音乐,从初中开始,他几乎所有种类的歌都听。

 

大学是计算机专业,但课余时间总是自己一个人听音乐、跑现场,后来渐渐也能自己上手写歌了。同学常常开玩笑说他动机不纯,弹吉他是为了把妹,确实也有好多女生暗恋他来着。

 

马嘉祺没用音乐追过任何一个女孩子,倒是帮别人助攻过不少次。

 

 

 

单纯作为爱好来说,弹吉他唱歌是无懈可击的。

 

但是当他辞掉毕业之后第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,离开家乡的时候,绝大多数并不看好他。

 

只有一个人,同样辞掉了工作,跟马嘉祺一起来北京发展。

 

小齐是马嘉祺高中的同桌,家里的独生女,一毕业就考中的公务员,得知马嘉祺要去北京之后,她直接收拾行李跟了过来,但并没有多说一句话。

 

只是默默在北京找了一份文案的工作,偶尔晚上会叫上同事来念北喝酒,周末请马嘉祺大吃一顿。

 

马嘉祺知道,小齐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,但又不想伤到自己的自尊心丝毫。

 

那天晚上,坐在李天泽他们旁边桌子上的就是小齐和她朋友。李天泽回去之后,舍长终于鼓起勇气要了她的联系方式,然而被委婉拒绝。

 

 

马嘉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但就是没办法回应。

 

小齐也知道马嘉祺心里的想法,所以偏偏就不更主动,保持一个舒服的距离,只在心里默默祈祷时间能让感情发酵。

 

 

 

 

即便是在只能吃馒头蘸辣椒最窘迫的时候,马嘉祺也丝毫没有动摇过决心。

 

他的人生只能有两个终点,一是音乐,二是死亡。

 

马嘉祺最讨厌的,是浑浑噩噩,虚度光阴,得过且过的人。

 

 

 

 

中戏期中考试,除了个人的展示之外,也有小组合作的一个小短剧。通常都是挑课本中的经典片段来演绎,但舍长觉得可以适当创新,让老师眼前一亮,也拿到更好的分数。

 

最终大家决定在演出的最后一分钟,直接走到其他学生和老师中间,舍长弹吉他,大家唱歌,把最后高潮的那段歌词唱出来。重点是融入到在场的所有人之中,打破表演的墙,让大家产生更强的浸入感。

 

 

 

舍友第一反应想到了马嘉祺。

 

“咱们请他来教舍长谈这首歌,就几个和弦,回头结束之后咱可以在学校帮他或者给念北打打广告。”

 

当晚,他们打算到念北找马嘉祺。

 

 

这种地方李天泽实在不想再去第二次,就劝自己说,反正嗓子也快好了,去“目的地”玩一圈吧,不然要闷死了。

 

轻车熟路达到,和门口聚在一起聊天的人打了招呼,李天泽就径直走了进去。

 

缭绕的烟雾、酒精的味道、还有震耳欲聋的歌声刺激了他的每一根神经。靠近DJ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的锁骨都在随着节奏跳舞。

 

几天不来,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。

 

估计是工作日,平时一起玩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来的,李天泽索性坐在吧台“观察”所有人。

 

狭长的走廊上,有一行男生背靠着墙,不跟着律动摇摆,也不喝酒,只是紧紧盯着手机。

 

这样的人不是闷骚就是真闷,他们之中,十有八九都是在同性交友APP上和附近的人聊骚,聊得来就见面,聊不来就换下一个,反正都在一个酒吧里。

 

今天,阿K来了,所以舞池的氛围明显更嗨一些,这位跳钢管舞蛮知名的,虽然都是跳,但他每次的服装都会给人带来新惊喜,各种角色。阿K和台下观众的互动也不错,每次在守住底线的同时让大家嗨起来,好的时候还能拉一两个观众上台表演。

 

 

一张张白天备受压抑的脸庞,此刻抛开所有的委屈和羞耻心。

 

 

目的地教会李天泽的一点: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,可以不认同,但是要尊重。

 

 

 

不知道为什么,马嘉祺那张瘦削的脸突然浮现在李天泽的脑海。

 

怪异的感觉,让他胃部翻腾了起来,像是被大海包围般窒息。

 

“所以,我在焦躁什么?”

 

“他爱干嘛干嘛,爱追梦就追梦,我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,为什么对他我总有那么抵触的感觉?”

 

“他清高的态度确实惹人恼火。”

 

“可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清高?”

 

“他有一瞬间,露出过看不起我的神情。”

 

“管他看起看不起,这和我有何干?我为什么要在意?”

 

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,一时分不出胜负。

 

李天泽甩甩头,不去想这些,走到舞池那边,和大家一起蹦了起来,眼神迷离、身体慵懒、时不时起哄叫喊。

 

于他,这热闹是针强心剂。

 

 

此时的李天泽,并不知道自己之后还会和那个“素昧平生”的人有那么多的瓜葛和故事。

 


TBC.







题外话:


《念北》和之前风格有那么丢丢的不同,读上去不是那么的逗比有趣和刺激,但是会认真写完哒~


晚安ww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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