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名的小号

失物招领处

念北(四)

所有人都觉得李天泽最近有些不大对劲。

 

 

凌晨两点多蹦迪回来,打了壶热水开始泡脚。正迷糊起身准备上厕所的室友一脚踩进盆里,差点当场吓尿就地解决。

 

三里屯和鼓楼轮着去,前天晚上套着飞行夹克,戴上各种戒指和铆钉手环去目的地。第二天晚上随意披着校服,干干净净乖巧坐在念北。

 

上理论课神采奕奕,求知欲溢出眼睛,老教授都有点招架不住这“炙热”的眼神。

 

本身之前表演课的时候他表演就挺精彩的,只是有点浮。但最近上表演课整个人精气神儿都和之前大不同。

 

舍长说,李天泽这是一个行走的养生朋克实体模板。既颓又燃,边耗边补,很到位。

 

 

 

李天泽第一次单独夹着本书来念北的时候,马嘉祺很惊讶。说实话,他和李天泽并不是很熟,仅有的一些交流,对方也没给他留下多好的印象。说白了,就不是一路人。

 

而且任谁看,一个人在清吧复习功课也很奇怪吧!李天泽的解释是,小时候等妈妈下班,他经常一个人在麦当劳里做作业,闹中取静效果反而更好。何况相比麦当劳,念北的客人也更安静。

 

马嘉祺无法反驳,一开始他演唱结束之后,把吉他放到后台再回到前面,已经看不到李天泽的身影。

 

后来偶尔几次能碰到,他便会礼貌性的和对方打个招呼。

 

他发现李天泽每次都会点份开心果,不是剥一颗吃一颗,而是把所有的壳都剥掉,然后把所有剥好的开心果放在盘子里,看书的时候就可以顺手拈一颗扔进嘴里。

 

再后来也会顺便坐下来和李天泽聊几句,他意外的发现李天泽对音乐很有见解,试探性的问了问之后,才知道他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练习钢琴。

 

从音乐可以聊开很多事情,而任何话题最终又可以回归到音乐上。

 

 

刚开始,连续两次碰到在角落里“假装”看书,实际上脚在不自觉跟着台上马嘉祺歌曲节奏点的李天泽之后,小齐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他,这个男学生和马嘉祺有关系。

 

她坐过去,男学生头也没抬一下,继续看书。

 

小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,很友善的问道:

 

“你认识嘉祺哦。”

 

话尾的那个“哦”字,语调上扬,有娇嗔还有占有欲。

 

李天泽这才皱着眉头抬眼看她,心想,这不就是之前舍长看中那女孩儿,她怎么老来这里。

 

“嗯。”点点头,然后继续看书。

 

小齐知趣的走开,周末和马嘉祺吃饭的时候,她假装无意中提起,最近经常来念北的那个学生。

 

马嘉祺咽完那口菜,说是认识的朋友,会一起聊音乐。

 

“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。“话题被马嘉祺强行转走。

 

他从来都只是把小齐当成朋友,压根儿没有别的想法,再让小齐在自己这里耗着,也根本不是个办法。

 

小齐脸一秒变黑。

 

“在北京挺好的呀,我干嘛要回去。“

 

“哎,最近你不用来念北了,我有点忙,可能不会每天都上台。“

 

马嘉祺知道,一时心软的心软并不可取。可要让他突然就那么狠心决绝,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
 

他并没有向小齐撒谎,自己确实有要忙的事情。

 

 

 

 

临近圣诞节的时候,李天泽得知马嘉祺要作为一个乐队演出前的暖场嘉宾,马嘉祺开心之余还是有些紧张。

 

演出地点就是在念北,而且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种场地演出了,算是给老听众的一次回馈。

 

这个乐队在圈里有点名气,马嘉祺之前就很喜欢他们,但再过一个月他们会正式签约大公司,到时候大面积的宣传会跟上,必定会去更大的体育馆开演唱会,这样挤在小清吧的光景是再也不会来了。

 

马嘉祺当然为他们的签约而高兴,也知道在念北的这场演出对于乐队和自己来说有多重要。300张的票瞬间售罄,这些人足够把念北塞得满满当当,到时候连平时不对外开放的二楼,也会成为观众落脚的地方。

 

这是马嘉祺收割第一批歌迷的机会。这一次,他可以把自己的原创大大方方唱给真正喜欢民谣的人来听,而不仅仅成为被人休闲娱乐时的背景音,他很看重。

 

 

 

李天泽咬咬牙,不管各路热情邀约的伙伴,任凭内心再痒痒,圣诞节前一周绝对不去目的地嗨,他觉得马嘉祺的那首歌还能改得更好。马嘉祺十二万分认同,他在初版的基础上改了好几个版本出来,但觉得有种越来越偏的感觉,最终和乐队沟通,还是用最开始的那版保险。

 

李天泽拿着《空》的词曲,依然坐在自己平时在念北习惯做的角落里,手托着腮帮,铅笔别在耳朵上,思绪万千。

 

隔壁桌的一对情侣突然开始吵架,害李天泽抖了个激灵,突然他瞪大了眼睛,马上把别在耳朵上的铅笔握紧。准备咬口开心果大干一场,一不小心把壳塞进去,崩了一嘴。

 

索性把果壳咬碎吞下去,让笔尖在纸上飞。

 

灵动的生气——《空》缺的就是这个。马嘉祺一直都很稳,也有自己的一套风格,虽说平淡最动人,但有时平淡也是需要被衬托的,旋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矛盾,会让这首歌更有记忆点。

 

 

马嘉祺刚从后台过来,李天泽要第一时间把自己修改的想法告诉他,却发现嘴里还有很多碎果壳,端起一杯茶急急忙忙冲下去。

 

“有了!”

 

马嘉祺已经拿起纸开始看,手开始微微抖动。

 

“怎么样?“

 

“完美了。“

 

 

马嘉祺说的是真心话,不知道李天泽是不是有天赋,他就是一下抓住了自己缺的那部分,同时给了非常有针对性的修改建议。

 

 

平安夜当晚,李天泽到的很早,跟着马嘉祺排练,帮工作人员收拾现场什么的。

 

演出正式开始前20分钟,念北已经被塞爆了,人和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,堪比早高峰时候北京的地铁换乘站。

 

马嘉祺穿着件亚麻色的条纹衬衣,李天泽从包里拿出一串珠子给他。

 

“戴上呗,显得更厉害一些哈哈哈,民谣的小珠子和嘻哈的大金链子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“

 

差不多马嘉祺就要上场,李天泽伸出拳头示意。

 

“谢了,兄弟!“马嘉祺毫不犹豫的伸出拳头碰了过去,李天泽觉得这话怪怪的。

 

下面很多嘈杂的声音,有抱怨场地的,也有歌迷在互相交流自己的感受,以至于马嘉祺刚上台的时候,没几个人注意到他。

 

直到聚光灯打上,吉他声开始响起。

 

李天泽刚刚攥着的拳头就没有松开,他在台下紧紧盯着马嘉祺。

 

马嘉祺一开口,身边的人突然不那么聒噪了。

 

“这是原创曲吧?“

 

“可以啊,这人。“

 

“对,我也觉得,嗓子很淳,气质也不错。”

 

“我以前在念北听过他翻唱别人的歌,没想到他写歌还有两把刷子。”

 

“还挺抓耳的嘿。”

 

“小哥哥长得也清秀,叫什么,马嘉祺对吧?我去查查他。”李天泽身边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百度。

 

 

马嘉祺一开始还有点紧张,到第二个副歌部分的时候已经完全放开了,台下的听众大部分也都进入了情绪。

 

等他鞠躬下台后,李天泽才挪到吧台要了一杯酒,浑身轻松。今天马嘉祺的表演,无懈可击。

 

这不,后台已经有几个乐队的粉丝去和马嘉祺合照了。而现场也有一些民谣圈的制作人,和唱片公司的人在,有两个和马嘉祺交换了名片。

 

 

马嘉祺的第一次正式登台,他参与了,也见证了。

 

以马嘉祺的拼劲,不出意外的话,他总会走得更高更远。

 

要是这条路很难,他愿意陪他一程,推他一把。

 

 

如果大家都不是千年一遇的音乐天才,也不用太怯,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不是。

 

 

散场之后,已经十二点多,马嘉祺说什么都拉着李天泽不走,一定要请他搓一顿,这次李天泽真是帮了大忙。

 

 

李天泽嘴一扬,让马嘉祺和他一起去目的地。这一周可真是把他憋惨了。

 

原则上马嘉祺很少去夜店,但对李天泽他没办法说不。

 

”是你自己答应的哦,那不是一般的酒吧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“

 

“不反悔,去就去!“

 

 

到了目的地之后,马嘉祺才意识到李天泽真的没有唬他。

 

呆在门口不过几秒,李天泽拽着他的衣袖就挤进去,冲调酒小哥大喊。

 

“给他杯螺丝起子,我还是老样子。”

 

音乐实在是太大声,只能隔着距离喊着嗓子,或者是贴着耳朵大声说话。马嘉祺觉得自己像是冲进了异次元的世界,这里全是自己之前人生中没怎么接触过的人。

 

李天泽在其中如鱼得水的样子,让他觉得有些陌生。

 

但反过来想,这或许就是他的真是面目之一吧。

 

 

李天泽和很多熟悉的朋友大招呼,活脱脱一个社交达人,不一会儿就拉着马嘉祺去舞池里跳舞。

 

李天泽快节奏的摇摆和有味道,风情但不风骚,诱人却一点也不娘。

 

音响震得马嘉祺心脏一直有“突突突”的动静。

 

李天泽贴着马嘉祺的耳朵讲:

 

 

“我的圣诞老人有拖延症,五年前许的愿望今天才实现。”

 

“啊?什么?“马嘉祺大声问。

 

 

和那个练芭蕾舞的女孩分手之后,李天泽突然察觉自己可能对异性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,他不怕没人懂自己,他最怕的是,自己也不懂自己。

 

这五年间,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认知一片混沌。有时觉得自己不正常,有时又觉得还行。以至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混乱,无趣。

 

他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,但他还是写了纸条,藏在红袜子里。

 

“给我一个理由,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有意义,证明我的存在非常合理。“

 

 

没有回音。

 

没有答案。

 

没有意义。

 

 

三个人的钢管舞把整个酒吧气氛推向了高潮,周围人推推搡搡,马嘉祺还是一直没听清李天泽要说的是什么。

 

他再次贴上对方的耳朵问:

 

“你再说一遍?“

 

李天泽摇摇头,举起空杯子示意酒喝完了,再去了要一杯。

有的事情,还是胸有成竹时再讲比较好。

 

 



TBC.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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